咕噜咕噜。
前一分钟叶修还蜷在沙发上捧着满缸的烟蒂思考,电视里放送着深夜的美食节目,烧水的声音还算惬意,房间开着烘烘的暖气,舒坦的使他打了个仪式感十足的哈欠。
咕噜咕噜。
后一分钟咚咚的敲门声就像上了发条的闹钟,准时叫醒他耷拉着的脑袋和刚眯起来的睡眼,他瞥了眼电视画面正要制作惠灵顿牛排,白兰地倒进热锅发出嗞嗞的美妙声响。于是边不耐烦地趿拉着拖鞋去开门,边大声嚷嚷起来:[我要吃牛排。]
门外的人毫无悬念地板着一张臭脸。
叶修双手抱胸,向后一仰靠在门框上,也学他紧绷起脸上的肌肉,眉头拧成一团。
[没有牛排。]对面的人一本正经地回答,然后径自脱了鞋,轻车熟路地摸进他的厨房禁地。
[喂喂喂喂——]叶修极不满于对方的敷衍了事,急匆匆追上去,[干嘛干嘛?讲清楚先……]
韩文清猛地回头站定,吓得他一个踉跄差点没跌进鞋柜里。
[嗯。]他深吸一口气,[我退役了。就刚刚。]
烧水壶“呜——”的一声,尖厉地啸叫起来。
[噢。]叶修语塞了一会儿,闷闷地点了点头。
[那—我要吃皮蛋粥。]
[好。]韩文清没有细想这是两个多么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就应了句好,他在慌慌张张赶来叶修家的路上就想好了,他不会拒绝这个男人任何一个哪怕无理的要求。
叶修又重新缩回沙发里,韩文清不知道从哪个陈年积灰的箱子翻出一件白色的旧卫衣,看样子还是女式的,帽子有两个垂下来的毛线球,袖子很宽松,还有暖和的抓绒。
外面雷打得很响,轰隆隆的,很像送行会上举杯齐唱的祝酒歌。
他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梦里是他宣布退役的场景,那天好像飘着小雪,也是在隆冬的午夜,他没有接那通一直在他口袋里嗡嗡作响的电话,只是一个人出神地看着橱窗中缤纷的彩饰和霓虹灯。
真难得啊。他恍惚间嘀咕了一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一阵很温和的香气摇醒了,电视机音量被调低了,韩文清盘腿坐在地毯上,正想用毛巾把粥裹起来保温。
他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像个老妈子一样。]
[啰嗦。]
叶修伸出八个手指头去接那碗热腾腾的皮蛋粥,韩文清一只手放在碗底下,一只手递勺子给他。
[别看着我吃。哥怕等会儿汤洒了。]
韩文清不作理睬,手还托着碗底;[大拇指伸出来。碗容易翻。]
[冷。]叶修死死地抓着碗沿,讲话间呼出一团白气。
[……张嘴。]
节目快到了尾声,声音软糯的女主持开始试吃,镜头正在特写她满足陶醉的表情。
叶修含着一口粥,两眼专注地盯着屏幕。
[老韩。]他突然说。
[嗯。]
[我们这边是南方吧,为什么冬天还是冷呢?]
[冬天。都冷。]
[那再往南一点呢?]
[那或许不会很冷。]
雨点敲击着玻璃窗,密集得像有节奏的鼓点。
[老韩。]
[嗯。]
[跟我在一起吧。]
韩文清忽然想起以前他冒着雪大老远跑到嘉世去给叶修送手套和护手霜,总有几个人大惊小怪地说韩队怎么这么贴心,他就黑着脸把一大包东西往叶修怀里一扔,对方还傻笑着说就只有老韩知道哥的手有多娇贵,之后全场都是阴阳怪气的“噢——”声。他当然知道,知道关于这个男人的一切,所以也知道叶修心里的答案是什么。
所有的这些都转化成一个字脱口而出,韩文清甚至没有发现,他真正思考的时间不超过一秒钟。
他的声音不大,但足以使房间内的第二个人听到。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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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上一更已经……我热爱韩叶,韩叶使我快乐。